2009年3月28日星期六

11.说服政府

有一天我正忙着修一个水坝,来了一个老人,80岁左右,骑着一匹马。我记得他的名字,叫Mkokoto。我问他怎么做才能让农业部的人接受我的耕种方案,因为那个时候我正准备教人们如何间种作物。老人指了指地上一种叫intutwana的爬虫说,你看见这些虫子没有?如果它们叫唤或是朝着你嘶鸣,你就会伸脚踩死它们。比作那些当官的或是政府,你就是像是这些小虫。你是第一个做这类事情的人。不要到地区长官那里,他会把你碾个稀巴烂的。他管得太近了,而且你会把他的妒忌心给钓出来。但是如果你是去巴苏陀兰 的最高行政官那儿,他会叫人来听这只小虫的唱。

于是我在家打理了一下去见当时的驻派专员,卓别林先生。星期天我到了马塞卢 。第二天早上我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那是个石头建成的房子——现在还在,每次我去马塞卢都会去看一眼。为了见到他,我等了4天。那里的人问我,你想做什么?我说,我想见驻派专员。他们瞅了瞅我的脚,我的鞋子用线缝着,裤子上都是补丁。他们说,这个啊,你可以把你要跟专员先生说的话告诉我们。我说,不成,我想亲口告诉他。

第5天,驻派专员说,那人在这儿做什么,他一直坐在那儿朝我的窗户望。旁边的人说,哦,那个人啊,他想见你。于是他说,尽管把他带进来。有人推着我进了门,说,他就是Machobane。专员先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幸会,Machobane先生。我说,幸会,长官。我们握了握手,他给了我一把椅子坐。

他听了我提供的方案后说,但我不是管农业的长官啊。于是他打电话给了一个叫Bowmaker的人,在电话里说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我引荐到了那位先生的办公室,他是农业部的头头。Bowmaker先生想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我把我的耕种系统说给了他听。他对我并不待见,反而转过来问我是在哪儿学的农业知识。我告诉他我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我学的知识来自于土壤,他听了立刻有些坐不住了。

谈话快结束的时候,他问我,你知不知道一个叫Tumahole酋长的人?我说,我听说过这个人,但从来没见过。人们都知道此人是个成功的农民,一年能种100袋玉米。我跟Bowmaker说,我对一袋接着一袋种玉米不敢兴趣,因为我的目的是要让人们能够吃上自己种的粮食。我告诉他我管玉米叫做mohlants’a,然后接着解释说,我把玉米看作是一种能让人脑子坏掉的东西。他说我简直满口混话,并说我是个厚脸皮的小年轻。于是他把我赶走了。

第二天早上我回到了驻派专员那里。我告诉他我受到的待遇,他打电话给了Bowmaker。随后建议我回家。他说,我会来你家。但是首先你要到莱里贝(Leribe)的地方委员(District Commissioner)那里,告诉他我要他去一趟你那个地方,亲眼看一下,这样的话我下礼拜去他办公室的时候,就可以和他一同来看你了。

我把驻派专员的话传达给了地方委员,他不相信我说的,但还是说会过来一趟。来到我那里的时候,他站在远处,不敢相信从他眼前冒出来的小麦和蔬菜。

之前我就给当地的酋长,Letsie Qabeng Mots’oene写了封信,请他来出席会议,但是他派人来给我捎了口信,问我是哪号人物给他下指令?我跟信使说,你要告诉酋长我叫Machobane,是莱索托的农业技术主任。结果酋长听了肺都气炸了。

专员先生还没到,我就在地方委员的办公室等他了。我乘在专员先生的车里,在5英里长的路上驶着,车子开过我和我的牛造出来的石头桥,穿过流往Levi’s Nek的河,经过复临安息日会传教站,一直开到了那条柏油路。路上他给我喝白兰地,但是我解释说我不沾酒精,于是他给我饮料喝。

最后终于到了我种的地里,专员先生感叹说他在这个国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观。那时已经有土豆从一片野草丛里长了出来。他接着问我,下一步会是什么?我说,人们正准备除杂草,好让下一拨作物有呼吸的空气,我想要你在除草之前再来一趟。

之后不久,驻派专员就派了一支农业小组过来。一共14个人,4个莱索托人,10个从伦敦来的专家。我们是在离我地不远的一棵树下见的面。我跟他们解释说,坏的农耕系统给这个国家带来了恶果,让她吃尽了苦难,因此我要另找一种弥补它的方案。Bowmaker先生,就是那位农业部主任,听后显得很不自然,他议论说,首先佃农制在这个国家永远都不可能成功,其次,他又说,你用牛和驴子耕种的方法放到哪一个国家都没有成功过,再次,你的方案会导致土壤腐蚀。
于是我说,只有这个方案才能让我们活下来。我告诉他们说,你们的方法不管用,因为那就像是给地里的虫子安上了工具,但要是虫子能够用自己的工具,那就能发挥它们的作用。回应他们的土壤腐蚀之说,我解释道,起因恰恰是他们使用拖拉机的耕作法,大块的土壤被翻了起来,雨水一来就冲走。我还解释了筑等高堤是如何引发洪水并导致水沟形成的。

另一个人,范恩博士问了我各种问题。他想知道我是在哪儿受的教育。我看了看他,说,你为什么要说教育?你是不是认为我能种出你眼前看到的这些玉米和大豆,凭的是运气?科学的来说,你自己受的教育又是在哪儿?范恩说,我在南非金山大学毕的业,我在那里拿的硕士,然后又去伦敦念了博士。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上的是那所学校。我跟他说,你做的研究是在瓶瓶罐罐里,实验室里,你们把大豆放到里面,观察它们的生长。我的大豆直接放在这地里,所以我知道怎么种,知道它们怎么发芽,知道它们从土壤里长出来经过的各个阶段。这里,这片土地就是我受教育的地方。

我的这番解释让他们大吃一惊。然后他们开始拍照,互相嘀咕Machobane长、Machobane短的。第二天他们告诉我Bowmaker先生病了,得了中风。他们把他送到了布隆方丹 (Bloemfontein),康复之后他又一次患了严重的中风,死了。

那个马背上的老人把我比作地里的一只虫子,他是对的,因为这只虫子鸣叫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为之颤动。那些权高位重的人听了更是震惊,他们看到一个无名无势的人竟做出了这样一番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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