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22日星期日

1. 佃农的儿子

1914年我出生在南非共和国一个叫作法兰克福(Frankfort)的地方。我父亲是个佃农,过去一直给荷兰人种地。农场里有三、四犁牛,一犁有14头。我会整天拉着耕犁,其实我还会在地里一直待到晚上11点钟。那时我才只有8岁呵!晚上人们收割完,把粮食装上车后,把我也装进车兜里,我躺在货物最上面,睡得死死得,一路睡到家。

每次收割结束,父亲都会从法兰克福租来一台机器来给玉米脱粒。他雇人来帮他干活。干这活通常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父亲每天会宰3只羊,烧羊肉来给那些干活的人吃。脱粒完之后的玉米粒会装进200磅一个的袋子。我们要把这些袋子运到Frankfort,而我则又得到前面拉牛车,对着牛喊:Teu!这个活干完后,父亲手头会有3000袋玉米。他得给荷兰人2000袋,自己拿1000袋——die derde deel——所有的开销都是他来承担的:耕种、收割、玉米脱粒、装袋、运到合作社)。这就是一个佃农的生活。

之后不久通过了一项法律,禁止kaffir做佃农,kaffir是我们那时对黑人的称呼。法律规定黑人必须得雇佣。那是1924年的事了。

我父亲说,我可不想被人雇,我的孩子们也不会被人雇。他说,一个雇工就像是一只吃得又肥又好看的花狗;这样的狗根本就没有权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能听主人说的做。要是这只狗和主人争吵,主人就会解下它的链条,一脚把它踢出去,然后那只狗只得跑到山里,在山上吠个不停。狗吠叫就表示它在申请主人,现在孤苦伶仃,任何人都可以把它领走。父亲跟我们说,你们看,我决不想让你们被雇佣,门都没有。而且我要告诉你们,我要向这个国家辞职,回到我自己的国家,莱索托。

我当时觉得很伤心,心想我的父亲现在要移民到莱索托,我该怎么办。在莱索托没有佃户,我们该怎么生活?但是父亲说,不会,到时我就有了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你们,我的孩子啊,也会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的。

于是我们就移民到了莱索托。这一路花了我们7天的时间。我有时骑在马上,有时步行。我们大概有100只羊,还有很多牛,我的那几个哥哥赶着这些牲口,而我的父亲则驾着两辆牛拉的货车。我们经过弗里斯堡(Fouriesburg)桥,穿过了一个叫作Ha Mamazibuko的地方,最后来到了莱索托。我发现我们到的这个国家到处都是山。山是那么的高,我看了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感到非常害怕,总觉得这些山会倒下来把我们全都压死。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翻过了这些山,走进了莱索托。

我的任务是在Ha Majara- Lesakaneng放养奶牛、羊和黄牛,那是一块很大的地方,四周围着山。那里连个人都没有,只有狒狒到处发出各种叫声。我和我一个哥哥在那里待了6个月。那时我还很小,只有14岁。每个月我会骑上马回一次家吃一顿seshoai(玉米饭)。

那个时候不存在什么罪犯,连小偷也没有。放牲口的地方很安静,晚上只有狒狒的叫声。我常常会透过棚子的窗户望着它们,窗户有两只手那么大。我住的棚子屋顶盖着茅草,3米宽,有时候我能看见那些狒狒经过我的棚屋。我会隔着窗户看着它们,偶尔吓唬它们一下,它们就逃跑了,边逃边嗷嗷叫个不停。

渐渐地,莱索托的群山感动了我,我也逐渐爱上了巴索托人和他们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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