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5日星期一

踢点球要从娃娃抓起

戴夫说他小时候曾是西汉姆联队青训队的队员,后来因为膝盖受伤才退出。“没准我现在已经是职业球员,在踢英超呢。”

所以这两天看球,听他在一旁讲,也注意到了以前从未留意的细节。看阿根廷比赛,除了对马拉多纳的英式仇恨外,看到德米凯利斯、海因策,戴夫也总是嗤之以鼻。“这些南美人,总喜欢飘一头长发。后卫怎么能留那么长的头发呢!”


“留长发怎么了?”我问。

“头球时不容易控制。而且他们不仅头发长,还油腻腻的,球会打滑的。你看德米凯利斯的头发,呃!”一个厌恶的声音从戴夫的喉咙里跳了出来。“我们在学校踢球,一律光头。你看英格兰的后卫,不是光头就是短发。”

“头发长短对头球影响真有那么大?”

“也不绝对。但你看那些南美球员的头发,太油腻了啊,用发箍箍也箍不住!”

阿根廷被德国屠杀后,戴夫开怀无比,“手球队,活该!这让我对英格兰的失败感觉好多了。”


“马拉多纳那个手球真得那么不可饶恕吗?要说那也是裁判的责任啊。换作谁也不会自己主动跟裁判说,刚才那个是手球,不该算进。”

“不不。那不一样,马拉多纳是个骗子(cheater),他一开始就不应该伸手去打那个球。我没指望他当场主动承认。但你一开始就手球,那就是个骗子。”

看到乌拉圭的苏亚雷斯在球门线上挡出加纳队的射门时,戴夫大叫到:“手球!骗子!红牌!他应该被额外禁赛。”


我不知道是因为马拉多纳的上帝之手给英格兰人造成了沉重的心理创伤,还是真的因为不列颠人对诸如诚实、公平看得比什么都重。

乌拉圭和加纳的比赛最终还是要通过点球的方式一决胜负。

“噢,上帝。干嘛要踢点球呢。真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方式。”戴夫用手蒙住了眼睛。

“不是很刺激嘛。再说这两支队跟我们又没关系。”

戴夫摇摇头:“我们受不了点球。这是我们文化的一部分,我们害怕点球。”

你书念多了吧?这点球恐惧跟文化有什么关系?我心想。


“我们在学校踢球,如果一场比赛打平,但又要分胜负的时候,会算点数,比如谁角球数多、射门次数多就算赢,不踢点球,那实在是要人命的事。所以英格兰踢点球,脚发抖,踢一回栽一回。没办法,足球学校里没这个。”


原来如此。


萨宾——没有娜——是住楼下的博士生,德国人。说起德国队,她一直用enjoy这个词,“他们是在享受(enjoy)比赛啊。你看穆勒、厄齐尔踢球,真是在玩游戏(enjoy the game),我特别喜欢这种状态。”

“现在德国队里有一半人不是‘纯粹’的德国人,里面有波兰后裔、土耳其后裔,甚至还有加纳来的,你们不会觉得别扭?”


“不会。多种族融合(multi-nationalism)不是一个很好的趋势吗?而且像厄齐尔这样的土耳其后裔为德国队踢球,会提高土耳其人社区在德国的知名度,让他们更有社会地位。”

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另一个德国姑娘,她眼神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但他们都是德国籍啊!只要是德国籍的,代表德国踢球会有什么问题呢?”


这两天看到一些支持德国队的朋友的签名档,满是“意志”、“日耳曼”、“战车”这样的字眼。我一直觉得我们这个不会反省历史的民族,再来一场文革之类的运动,差的只是有人在天安门城楼振臂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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