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舌的小孩

那天我走到沙坪坝正街，拐进了一条小巷。水泥路往下降，延伸成一个坡。坡两侧是水泥灰的居民楼，几盆植株放在太阳照不到的阳台上。旁若无人，我开始顺着地势扭起了身子。

嘣！嘣！嘣！

一记三连声的喊叫从身后传来，接着是猛烈的脚步顺坡而下。我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胖子张牙舞爪地朝我跑过来。我侧过身，没想到他在我身旁刹住车，停下了。他抬起头朝我嘻嘻一笑。他的脸很红，衣领敞开，冒着汗。

“你去哪儿啊？”我问道。
“你去哪儿啊？”他说。然后他扭起了滚圆的身体，边扭边甩着兰花指，并且有节奏地发出“哎哎哎”的叫声。

阴冷的巷子里只有我和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小胖子。我才开了个头的下午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你是在学我走路吗？”我问道。
“你是在学我走路吗？”他说，这回他左右摆起了屁股，并继续“哎哎哎”地给自己打节拍。

我笑了几声。
他也笑了几声。
“你家就住这楼里？”我问道。
“你家就住这楼里？”他说。
我有些被惹恼了，但不知道该怎么冲他发火。

“o-no-gezenguang-guang-aio,ai-ke-nei-naha-o.”我用家乡的方言说道。
小胖子怔了一下。但他他很快回过神，并且吐着舌头叽里呱啦地弄出了些声响。然后他朝我白了一眼，一蹦一跳地闪进了一旁的居民楼。

我站在原地，发现坡下面是一堵围墙。我只好转过身，按原路返回，走出了巷子。